第6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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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李素立的速度果然很快，隔日《長安日報》就報道了研討會的事，不僅寫明前因後果，還將會議上的發言截取了一部分刊登，當然因為篇幅有限，只截取了最精彩的幾個，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，包括棉衣和紅磚，已經讓百姓激動了。
這棉衣且不說，據說是剛發現的物種，現在還不夠多，得多培養一兩年才能推廣使用。但紅磚卻沒什麽門檻，據說挖點泥弄個簡單的窯，自己家就能燒出來。
多少百姓的夢想就是攢錢建個青磚大瓦房啊！可惜青磚太貴，能買得起的沒幾個，現在有不用花錢的紅磚，大家都翹首盼李承乾公布制造工藝。
不負大家所望，第二天報紙就用巨大版面刊登了紅磚的燒制方法。李承乾也說了，紅磚比青磚工藝簡單、成本低，但也有壞處，就是沒有青磚結實，時間長了也會被風雨侵蝕。
賣青磚的商戶可算松了口氣，還以為他們的飯碗要被搶了呢，現在恒山王這麽一說，有錢人還會選擇質量更好的青磚，而貧苦百姓……那本來也不是他們的客戶。
現在他們也可以燒紅磚低價賣給百姓，相當於貧苦百姓多了一個選擇，他們的利益也沒有受損。
雙贏！
唯一付出較多的就是李承乾，他費心研究紅磚的燒制方法並公開。百姓心中感念不已，稱呼紅磚為“皇孫磚”。
皇孫系列又添一員大將。
這就是後話了，此時李承乾正在上課。
最近忙於研討會的事，陸德明沒有布置功課，學習進度也比以前慢了一點，現在研討會結束了，雖然李承乾他們還要寫文章給李淵看，但這事又不著急，完全可以利用空閑時間，陸德明就打算把進度趕一趕了。
李承乾一邊努力認真聽課，一邊又忍不住戳系統：[七十八郎，我現在多少積分啦？]
系統：[宿主，你五分鐘前剛問過這個問題。]
[我忍不住。]李承乾小小嘆了一聲，[我是太不穩重了。]
[……這是人之常情，宿主不必苛責自己。]系統又給他看了一遍積分，[現在是二十七萬五千四百二十二積分。]
[比五分鐘前多了二百多。]李承乾掰著手指頭算了算，美滋滋道，[再多一點積分我就可以買種子了。]
買別的東西不一定能做出來，但買種子卻肯定可以賺積分。商城裏種子都比較貴，但等到四十萬就差不多可以買了。按照現在的情況，這個月內就能達到。
李承乾暢想了一下買種子、賺大積分的未來，忍不住咧開小嘴笑了。
“笑什麽呢？”
李承乾下意識抿嘴搖頭，這個不能說噠。隨後意識到不對，擡起頭就見陸德明黑著臉站在他桌前。
李承乾：“……”
陸德明掏出戒尺：“伸出手。”
李承乾委屈巴巴伸出兩只小手，讓陸德明想打哪個打那個。
杜荷見狀立刻跑過來，也伸出兩只手：“先生，我是承乾的伴讀，你要打就打我吧。”
蘇琛也默默伸出手，意思不言而喻。
“不用噠。”李承乾腦袋搖得像撥浪鼓，他自己上課走神，怎麽能讓杜荷和蘇琛幫他挨打呢？
閉上眼睛撇開臉，咬著牙顫顫巍巍地說：“先生打吧。”
杜荷：“……還是我來吧。”
瞧承乾都怕成什麽樣了。
陸德明沒搭理杜荷，略帶欣慰地對李承乾說：“本來該罰五個手板，看在你敢作敢當，只打二個即可。”
啪！啪！啪！二聲，李承乾含著包眼淚，抱著紅通通的小手坐下。
杜荷同情地塞給李承乾一盒藥膏，平陽公主府生產，李承乾送杜荷的。李承乾給自己抹上，這下不敢再走神了，認真聽起課來。
不過一會兒，學堂的窗戶就被敲了敲，常松在外面道：“宮裏來人了，聖上要見大郎君呢。”
陸德明默然片刻，對李承乾點點頭：“那你去吧。”
杜荷的同情瞬間轉為了羨慕！
李承乾把東西裝進書包，還對蘇琛伸出手：“把我們的文章給我，一會兒給阿翁看。”
“現在就給聖上看嗎？”蘇琛有些遲疑，“我們還沒寫完呢。”
李承乾不在意地一擺小手：“已經寫得差不多了，先讓阿翁看看，有不好的地方再改。”
陸德明：“……”那也能叫差不多？
見李承乾信心滿滿，陸德明也沒攔著，反正聖上對他們來說遙不可及，對李承乾來說也只是祖父罷了。
李承乾帶著文章，還把重要作品紅磚帶上了，高高興興隨著陳和進宮。
陳和一見小廝手裏拿著的磚頭，就笑瞇瞇道：“聖上剛剛看了《長安日報》，還問起這紅磚呢。”
這是提醒李承乾，李淵叫他過去就是為了紅磚。李承乾半懂不懂地點點頭，美滋滋道：“我也想給阿翁看，我和阿翁心有靈犀！”
陳和含笑應和。
到了禦書房，李承乾跑進去，就見裏面還有一個年輕女子，他好奇地看了一眼，就撲到李淵懷裏。
李淵攬著寶貝孫子的小身子，祖孫倆親親熱熱說了會兒話，見李承乾還是不住往年輕女子身上瞟，李淵好奇道：“你看什麽呢？”
李承乾小聲道：“這個姐姐我好像見過。”
“這是張婕妤，你們倆應該沒見過。”李淵問張婕妤，“你見過承乾？”
張婕妤皮笑肉不笑：“妾不曾見過王爺，想來王爺記錯了。”
李承乾一拍小手：“我想起來了，這個姐姐和那個尹祖母好像。”
李淵嘴角抽了抽，不由想起尹婕妤（也就是從前的尹德妃）被李承乾叫祖母時扭曲的表情，雖然按照輩分這麽叫沒錯，但尹婕妤年輕貌美，孩子才和李承乾差不多大，被叫祖母確實很奇怪。
他看了張婕妤一眼：“她和尹婕妤長得不像吧。”
“不是長得像，是別噠！”李承乾撓撓頭，不知道該怎麽說，“反正她們看起來就是很像，我都差點分不出來。”
要知道他可是很聰明的，認人很少出錯哦！
說著他又打量張婕妤，很想知道怎麽回事，為什麽兩個長相不同的人，整體感覺那麽像呢？
張婕妤的笑都要僵了，李承乾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？她和尹婕妤都是按照李淵的喜好精心打扮的，妝容、體態、舉止、衣著都很相似，看起來當然很像。
以前憑借這個獲寵，她沒覺得有什麽，但被李承乾當面揭穿就很尷尬了。
李承乾撓撓頭：“她也是阿翁的媳婦，我是不是不能叫姐姐，應該祖母或阿婆啊？”
想了想又道：“阿翁的媳婦太多了，不能叫祖母，那我叫阿婆叭！”
李淵看了張婕妤一眼，不知道為什麽，李承乾這聲阿婆一出口，張婕妤那張嫵媚明麗的臉都顯得老態許多，瞬間就沒那麽可愛了。
張婕妤：“……”
她低下頭避開李淵的視線，也掩飾住眼裏的怨毒。
上次李神通的事，她就是因為李世民被罰禁足一個月，解禁後也一直不得寵，直到最近才好了一些。張婕妤本來就恨李世民恨得牙根癢癢，對李承乾也很反感，現在就更加厭惡了。
李淵笑呵呵道：“別說她了，聽說你最近又弄出了好東西，叫什麽紅磚的？”
李承乾：“是噠是噠！”
他噔噔噔跑出去，不一會兒就抱著塊磚回來，費勁地舉起來給李淵看：“阿翁你看，這就是紅磚，是我自己燒的哦！”
李淵早從報紙上知道李承乾自己燒磚做試驗的事，拿過紅磚掂了掂，比青磚輕了一些，似乎也沒那麽堅固，倒是覺著還不錯：“聽說你阿耶用它建了個房子？”
李承乾點頭：“阿耶說可以住人！”
李淵對李世民辦事的本事挺放心，聞言便點頭：“不錯。”
李承乾嘿嘿一笑，從書包裏掏出他們的文章：“阿翁你看，這是我們寫的文章，講雪對百姓生活的影響。”
李淵一樂：“你都會寫文章了？”
“不全是我寫的，還有杜荷、蘇琛，還有杜荷的大哥杜構，先生也教了我們很多，還有很多東西都是施粥處的叔叔伯伯姨姨告訴我的，這次研討會，我們還和其他人交流了，這是大家一起想出來的。”
李承乾矜持地說：“阿耶和先生說寫得還不錯，讓我拿給阿翁看一看。”
李世民和陸德明：……我不是！我沒有！別胡說！
李淵哈哈大笑：“就該多聽多看多交流，這樣才能寫出好文章，你這樣做是對的。”
李承乾挺起小胸膛，覺得今天的自己也是好學生。
李淵對這篇文章很感興趣，畢竟是李承乾花了那麽多心思，李世民和陸德明都覺得不錯的，興致勃勃打開一看：“……”
這就是所謂的不錯？
李淵沈默地看了李承乾一眼，李承乾小腦袋一歪，萌萌地回看：“怎麽啦？”李淵：“……沒事。”
只是看慣了語言或優美絢爛或凝煉犀利的奏表，再看李承乾這文章的語言和筆跡，有一點難以直視。
不過李承乾才五歲嘛，另兩個也是孩子，可以理解。
李淵忍著不適往下看，漸漸也就習慣了，然後就被內容吸引了。
報紙受篇幅限制，很多內容沒有報道出來，李承乾的文章就不一樣了，寫得非常詳盡。
“朝廷辦藥鋪？”
李承乾點頭：“我記得阿翁說過，有很多人一起生病的時候，朝廷會送藥下鄉。但很多人平時也看不起病，一點小病都治不好，或者花家裏所有的錢去治病，然後就沒錢吃飯了，好可憐的。如果朝廷能辦藥鋪，便宜點給大家治病，就能救很多很多人！”
李淵：“……你知道這要耗費多少錢嗎？國庫根本承擔不起！”
張婕妤笑著插嘴：“大郎君還小呢，考慮哪有那麽周到的？聖上別難為他了。”
李承乾不服氣道：“誰說我考慮不周到了？我知道阿翁很窮，都考慮到了哦！阿翁往下看就知道了。”
李淵被這個窮刺了一下，忍著心酸往下看，李承乾給他介紹：“我們可以分級噠，比如花錢少的只能讓剛開始坐堂的新大夫看病，買的藥也沒有貴重藥材，想要找好大夫、用好藥材就要另外花錢，這部分收費就是正常的了，賺到的錢貼到窮人身上，藥鋪就能自給自足啦。”
張婕妤柳眉輕蹙，不忍道：“郎君怎麽還兩樣對待呢？有錢不是錯，怎麽能把他們的錢給別人花，是不是有點欺負人了？”
李承乾皺著小眉毛看了她一眼，扭頭問李淵：“阿翁也是這麽想的嗎？”
李淵當然不會這麽覺得，在這件事情裏，他做為帝王要的本來就不是平等，而是讓更多百姓活下去。
況且他們不會強求有錢人花錢請好大夫，他們也可以選便宜的大夫、買便宜的藥，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。即便他們要花錢，這個價格也是與市場齊平的，不能說欺負人。
只是別的藥鋪把賺來的錢自己用，而朝廷藥鋪把賺來的錢補貼給窮人。
若換一個方式，用這些錢來辦義診，那便是人人稱頌的善事。李承乾只是把順序顛倒一下，怎麽到張婕妤眼裏就成了欺負人呢？
李淵瞥了張婕妤一眼，淡淡道：“不懂就別插嘴。”
張婕妤：“……”
斥責了張婕妤一句，李淵又對李承乾道：“計劃雖好，卻不切實際。按照你的規劃，要在大唐各州縣開藥鋪，還要辦醫學院培養大夫，這耗費的時間和金錢依舊過於龐大。”
李承乾撅著小嘴說：“知道，這是五年計劃，不用著急的。”
李淵搖搖頭：“五年只怕也不做不到。”
李承乾舉起小手：“有我呢！我這麽聰明厲害，肯定能幫阿翁賺到錢錢！”
李淵哈哈大笑，忍不住抱起李承乾掂了掂：“行！那阿翁就指著你給大唐百姓看病了。”
“放心吧！”李承乾把胸脯拍得啪啪響。
李淵接著看文章，又指著棉衣問李承乾是什麽。
“咦？我沒告訴阿翁嗎？”李承乾有些茫然地問。
李淵：“……沒有。”
李承乾便指了指脫到一邊的衣裳，屋裏地龍燒得足，李承乾進來沒多久就脫了：“這就是棉衣哦，裏面塞的是棉花。”
“棉花？”
“嗯嗯，是我……發現的一種新植物。”李承乾臉蛋微紅地說，“可以用來做衣服、做被子，都很暖和哦！”
李承乾讓李淵感受下，這是一件中長款棉衣，正好包住李淵的……胳膊。
套上沒多久就感受到了暖意，又過一會兒甚至覺得燥熱，李淵大喜：“此物居然如此保暖，產量如何？”
“我一畝地收了四百斤，去掉棉花籽後還剩兩百斤。”李承乾當時特地稱過的，記得清清楚楚。
李淵眼睛一亮：“做一件棉衣要用多少？”
李承乾嘿嘿一笑：“阿翁，你真聰明。那天研討會，有個人說兩百斤做不了幾件棉衣，太浪費田地了。”
然而事實上棉花那麽輕，和兩百斤小麥根本不是一個概念。
李淵哈哈一笑，也學著李承乾的樣子得意地揚了揚下巴。
張婕妤目光閃了閃：“這棉花是剛發現的，可有種子？”
李承乾點點頭，這麽重要的東西，他當然留了種子。
張婕妤對李淵柔聲笑道：“聖上，依妾身看，大郎君發現了棉花，還親自種了出來，實在勞苦功高。不過他年紀還小，當以學業為重，剩下的事還是朝廷來做吧。”
李承乾有點詫異，張婕妤明明不喜歡他，為什麽還要替他考慮？
乖巧地說：“謝謝張阿婆，我已經找到人負責了。他叫馬周，可厲害可厲害了，前兩天才到天策府報道的。”
張婕妤和李淵：“……”
他們都顧不得李承乾後面說了什麽，滿腦子都是“張阿婆”，比起祖母和阿婆，這個稱呼更有沖擊力。
張婕妤根本維持不住甜美的笑，臉一下就扭曲了。好一會兒才忍住咬牙切齒的沖動，努力扯出一個笑：“妾室是說由朝廷負責，可不是天策府。”
“天策府不就是朝廷嗎？我阿耶是阿翁的臣子，天策府自然也是朝廷的天策府，這有什麽區別？”李承乾仰著腦袋問李淵。
李淵摸摸他的頭：“你說得對，天策府就是朝廷的一部分，沒什麽區別。”
李承乾嘻嘻一笑，拿過文章翻了幾頁，指著其中一部分給李淵看：“這裏就是馬周的意見，他可厲害可厲害了，還特別能喝酒，他每天都要喝酒，喝上好幾斤都不會醉……”
李承乾小嘴叭叭叭，李淵卻是越聽越皺眉：“天策府沒人了嗎，怎麽找個酒鬼給你辦事？你阿耶也是的，趕緊讓他把這人換了，實在不行阿翁指幾個人給你！”
李承乾嘿嘿一笑：“阿翁，你和我阿耶好像啊。”
李淵：“？”
“阿耶知道賓王哥哥喜歡喝酒，也不許他和我玩兒，是我自己要求噠。”李承乾美滋滋道，“阿耶像阿翁，我像阿耶，我們是最像的一家人~”
說到最後還唱了起來。
李淵：“……”
李淵嘴角忍不住上翹，對李承乾道：“用人不能只看本事，態度品行一樣重要。有才而無德，若只是不肯辦事也就罷了，若是野心勃勃之輩，一旦你壓制不住，那朝廷……”
李淵說到這裏一頓，在場之人連忙低頭當做沒聽見，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：聖上這是什麽意思？難道更看重秦王和恒山王？
張婕妤更是瞪大了眼睛，甚至顧不得避嫌，目光在李淵和李承乾身上來回打量。
李承乾沒註意到不對，眼睛亮晶晶地說：“阿翁真是太厲害了！賓王哥哥以前在博州當助教時就不好好教學生。不過他現在很用心噠，而且已經好幾天沒喝酒了！”
說著從書包裏翻出馬周打動李世民的那份計劃書給李淵看。
李淵從剛才的失態回過神來，接過這計劃書看了一下，頷首道：“倒還算不錯。不過你還得留點心，免得日後到了封地不好控制。”
李承乾小雞啄米般點頭，背著小手靦腆道：“阿翁，我們文章寫得好嗎？”
李淵：“……不錯！”
李承乾立刻美滋滋。
眾人：“……”
張婕妤含笑道：“大郎君聰慧過人，實在世間難得。”
李承乾不太喜歡張婕妤，總覺得這人怪怪的，但是被誇了，還是忍不住挺起小胸膛。李淵捋著胡子一笑：“承乾的確如此。”
張婕妤：“這紅磚的制造之法，也是從那本古書上學來的嗎？”
李承乾遲疑地點頭。
張婕妤便笑道：“這樣一本奇書，不知妾身可有幸一觀？”
李承乾搖搖頭：“我不想給你看。”
他不喜歡張婕妤，才不要給她看。
張婕妤一噎，在心裏暗罵小崽子。但為了自己的目的，努力把這口氣咽下去，對李淵笑道：“妾身只是想著長長見識罷了，那本書如此奇妙，不知裏頭還有多少好東西，若能做出來，必能造福天下百姓，聖上聖名更勝二皇五帝啊。”
李淵眉毛微微一擡，似乎有些意動。
張婕妤又嘆道：“可惜大郎君年紀小，手下又沒有多少得力之人，不知何時才能完全弄懂這本書，倒叫百姓多吃許多苦頭。”
李承乾仰著小腦袋：“那阿翁要多給我一點人嗎？”
張婕妤：“……”
張婕妤不服輸，她就不信今天不能把李承乾的書要出來。
到時候成了朝廷的東西，太子就能插手其中，看在她的這份功勞，也能提攜提攜她的阿耶。
張婕妤努力微笑：“其實不必這麽麻煩，聖上手底下現成的人才，若是學會了那本書……”
李承乾歪頭，終於明白了：“你說這麽多，就是想學那本書嗎？”
“……”張婕妤並不想學，為了目的咬牙點頭。
李承乾打量她一下，托著小下巴說：“你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，恐怕學不會噠。”
張婕妤氣得倒仰。說誰長得像傻子呢？再說她雖然學問不深，也是好好讀過幾年書的，五歲孩子都能學會的東西，怎麽她就學不會？
李承乾卻是很認真的，陸先生那麽聰明，看了他抄的物化生教材都天天頭疼。這個張阿婆看起來就笨笨的，腦袋會不會炸掉啊？
他再次確認：“你真的要看？”
張婕妤：“大郎君盡可放心，妾身雖然不聰明，但想來還是看得懂書的。”
行吧，既然她強烈要求，李承乾也只能成全。從書包裏翻出理化生教材，先前給陸德明抄了一部分，他閑時還在繼續抄。
李淵嘴角抽了抽：“你書包裏到底裝了多少東西？”
李承乾得意洋洋：“我的書包是百寶囊！”
他把書遞給張婕妤，還同情地看了她一眼。
張婕妤沒放在心上，興奮地接過書，看到封面上的“物化生”幾個字一楞，沒明白什麽意思，但她沒當回事，興致勃勃翻開第一頁。
半刻鐘後，張婕妤還在盯著第一頁沈思，李承乾好奇地問：“看得懂嗎？”
張婕妤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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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素立的速度果然很快，隔日《長安日報》就報道了研討會的事，不僅寫明前因後果，還將會議上的發言截取了一部分刊登，當然因為篇幅有限，只截取了最精彩的幾個，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，包括棉衣和紅磚，已經讓百姓激動了。
這棉衣且不說，據說是剛發現的物種，現在還不夠多，得多培養一兩年才能推廣使用。但紅磚卻沒什麽門檻，據說挖點泥弄個簡單的窯，自己家就能燒出來。
多少百姓的夢想就是攢錢建個青磚大瓦房啊！可惜青磚太貴，能買得起的沒幾個，現在有不用花錢的紅磚，大家都翹首盼李承乾公布制造工藝。
不負大家所望，第二天報紙就用巨大版面刊登了紅磚的燒制方法。李承乾也說了，紅磚比青磚工藝簡單、成本低，但也有壞處，就是沒有青磚結實，時間長了也會被風雨侵蝕。
賣青磚的商戶可算松了口氣，還以為他們的飯碗要被搶了呢，現在恒山王這麽一說，有錢人還會選擇質量更好的青磚，而貧苦百姓……那本來也不是他們的客戶。
現在他們也可以燒紅磚低價賣給百姓，相當於貧苦百姓多了一個選擇，他們的利益也沒有受損。
雙贏！
唯一付出較多的就是李承乾，他費心研究紅磚的燒制方法並公開。百姓心中感念不已，稱呼紅磚為“皇孫磚”。
皇孫系列又添一員大將。
這就是後話了，此時李承乾正在上課。
最近忙於研討會的事，陸德明沒有布置功課，學習進度也比以前慢了一點，現在研討會結束了，雖然李承乾他們還要寫文章給李淵看，但這事又不著急，完全可以利用空閑時間，陸德明就打算把進度趕一趕了。
李承乾一邊努力認真聽課，一邊又忍不住戳系統：[七十八郎，我現在多少積分啦？]
系統：[宿主，你五分鐘前剛問過這個問題。]
[我忍不住。]李承乾小小嘆了一聲，[我是太不穩重了。]
[……這是人之常情，宿主不必苛責自己。]系統又給他看了一遍積分，[現在是二十七萬五千四百二十二積分。]
[比五分鐘前多了二百多。]李承乾掰著手指頭算了算，美滋滋道，[再多一點積分我就可以買種子了。]
買別的東西不一定能做出來，但買種子卻肯定可以賺積分。商城裏種子都比較貴，但等到四十萬就差不多可以買了。按照現在的情況，這個月內就能達到。
李承乾暢想了一下買種子、賺大積分的未來，忍不住咧開小嘴笑了。
“笑什麽呢？”
李承乾下意識抿嘴搖頭，這個不能說噠。隨後意識到不對，擡起頭就見陸德明黑著臉站在他桌前。
李承乾：“……”
陸德明掏出戒尺：“伸出手。”
李承乾委屈巴巴伸出兩只小手，讓陸德明想打哪個打那個。
杜荷見狀立刻跑過來，也伸出兩只手：“先生，我是承乾的伴讀，你要打就打我吧。”
蘇琛也默默伸出手，意思不言而喻。
“不用噠。”李承乾腦袋搖得像撥浪鼓，他自己上課走神，怎麽能讓杜荷和蘇琛幫他挨打呢？
閉上眼睛撇開臉，咬著牙顫顫巍巍地說：“先生打吧。”
杜荷：“……還是我來吧。”
瞧承乾都怕成什麽樣了。
陸德明沒搭理杜荷，略帶欣慰地對李承乾說：“本來該罰五個手板，看在你敢作敢當，只打二個即可。”
啪！啪！啪！二聲，李承乾含著包眼淚，抱著紅通通的小手坐下。
杜荷同情地塞給李承乾一盒藥膏，平陽公主府生產，李承乾送杜荷的。李承乾給自己抹上，這下不敢再走神了，認真聽起課來。
不過一會兒，學堂的窗戶就被敲了敲，常松在外面道：“宮裏來人了，聖上要見大郎君呢。”
陸德明默然片刻，對李承乾點點頭：“那你去吧。”
杜荷的同情瞬間轉為了羨慕！
李承乾把東西裝進書包，還對蘇琛伸出手：“把我們的文章給我，一會兒給阿翁看。”
“現在就給聖上看嗎？”蘇琛有些遲疑，“我們還沒寫完呢。”
李承乾不在意地一擺小手：“已經寫得差不多了，先讓阿翁看看，有不好的地方再改。”
陸德明：“……”那也能叫差不多？
見李承乾信心滿滿，陸德明也沒攔著，反正聖上對他們來說遙不可及，對李承乾來說也只是祖父罷了。
李承乾帶著文章，還把重要作品紅磚帶上了，高高興興隨著陳和進宮。
陳和一見小廝手裏拿著的磚頭，就笑瞇瞇道：“聖上剛剛看了《長安日報》，還問起這紅磚呢。”
這是提醒李承乾，李淵叫他過去就是為了紅磚。李承乾半懂不懂地點點頭，美滋滋道：“我也想給阿翁看，我和阿翁心有靈犀！”
陳和含笑應和。
到了禦書房，李承乾跑進去，就見裏面還有一個年輕女子，他好奇地看了一眼，就撲到李淵懷裏。
李淵攬著寶貝孫子的小身子，祖孫倆親親熱熱說了會兒話，見李承乾還是不住往年輕女子身上瞟，李淵好奇道：“你看什麽呢？”
李承乾小聲道：“這個姐姐我好像見過。”
“這是張婕妤，你們倆應該沒見過。”李淵問張婕妤，“你見過承乾？”
張婕妤皮笑肉不笑：“妾不曾見過王爺，想來王爺記錯了。”
李承乾一拍小手：“我想起來了，這個姐姐和那個尹祖母好像。”
李淵嘴角抽了抽，不由想起尹婕妤（也就是從前的尹德妃）被李承乾叫祖母時扭曲的表情，雖然按照輩分這麽叫沒錯，但尹婕妤年輕貌美，孩子才和李承乾差不多大，被叫祖母確實很奇怪。
他看了張婕妤一眼：“她和尹婕妤長得不像吧。”
“不是長得像，是別噠！”李承乾撓撓頭，不知道該怎麽說，“反正她們看起來就是很像，我都差點分不出來。”
要知道他可是很聰明的，認人很少出錯哦！
說著他又打量張婕妤，很想知道怎麽回事，為什麽兩個長相不同的人，整體感覺那麽像呢？
張婕妤的笑都要僵了，李承乾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？她和尹婕妤都是按照李淵的喜好精心打扮的，妝容、體態、舉止、衣著都很相似，看起來當然很像。
以前憑借這個獲寵，她沒覺得有什麽，但被李承乾當面揭穿就很尷尬了。
李承乾撓撓頭：“她也是阿翁的媳婦，我是不是不能叫姐姐，應該祖母或阿婆啊？”
想了想又道：“阿翁的媳婦太多了，不能叫祖母，那我叫阿婆叭！”
李淵看了張婕妤一眼，不知道為什麽，李承乾這聲阿婆一出口，張婕妤那張嫵媚明麗的臉都顯得老態許多，瞬間就沒那麽可愛了。
張婕妤：“……”
她低下頭避開李淵的視線，也掩飾住眼裏的怨毒。
上次李神通的事，她就是因為李世民被罰禁足一個月，解禁後也一直不得寵，直到最近才好了一些。張婕妤本來就恨李世民恨得牙根癢癢，對李承乾也很反感，現在就更加厭惡了。
李淵笑呵呵道：“別說她了，聽說你最近又弄出了好東西，叫什麽紅磚的？”
李承乾：“是噠是噠！”
他噔噔噔跑出去，不一會兒就抱著塊磚回來，費勁地舉起來給李淵看：“阿翁你看，這就是紅磚，是我自己燒的哦！”
李淵早從報紙上知道李承乾自己燒磚做試驗的事，拿過紅磚掂了掂，比青磚輕了一些，似乎也沒那麽堅固，倒是覺著還不錯：“聽說你阿耶用它建了個房子？”
李承乾點頭：“阿耶說可以住人！”
李淵對李世民辦事的本事挺放心，聞言便點頭：“不錯。”
李承乾嘿嘿一笑，從書包裏掏出他們的文章：“阿翁你看，這是我們寫的文章，講雪對百姓生活的影響。”
李淵一樂：“你都會寫文章了？”
“不全是我寫的，還有杜荷、蘇琛，還有杜荷的大哥杜構，先生也教了我們很多，還有很多東西都是施粥處的叔叔伯伯姨姨告訴我的，這次研討會，我們還和其他人交流了，這是大家一起想出來的。”
李承乾矜持地說：“阿耶和先生說寫得還不錯，讓我拿給阿翁看一看。”
李世民和陸德明：……我不是！我沒有！別胡說！
李淵哈哈大笑：“就該多聽多看多交流，這樣才能寫出好文章，你這樣做是對的。”
李承乾挺起小胸膛，覺得今天的自己也是好學生。
李淵對這篇文章很感興趣，畢竟是李承乾花了那麽多心思，李世民和陸德明都覺得不錯的，興致勃勃打開一看：“……”
這就是所謂的不錯？
李淵沈默地看了李承乾一眼，李承乾小腦袋一歪，萌萌地回看：“怎麽啦？”李淵：“……沒事。”
只是看慣了語言或優美絢爛或凝煉犀利的奏表，再看李承乾這文章的語言和筆跡，有一點難以直視。
不過李承乾才五歲嘛，另兩個也是孩子，可以理解。
李淵忍著不適往下看，漸漸也就習慣了，然後就被內容吸引了。
報紙受篇幅限制，很多內容沒有報道出來，李承乾的文章就不一樣了，寫得非常詳盡。
“朝廷辦藥鋪？”
李承乾點頭：“我記得阿翁說過，有很多人一起生病的時候，朝廷會送藥下鄉。但很多人平時也看不起病，一點小病都治不好，或者花家裏所有的錢去治病，然後就沒錢吃飯了，好可憐的。如果朝廷能辦藥鋪，便宜點給大家治病，就能救很多很多人！”
李淵：“……你知道這要耗費多少錢嗎？國庫根本承擔不起！”
張婕妤笑著插嘴：“大郎君還小呢，考慮哪有那麽周到的？聖上別難為他了。”
李承乾不服氣道：“誰說我考慮不周到了？我知道阿翁很窮，都考慮到了哦！阿翁往下看就知道了。”
李淵被這個窮刺了一下，忍著心酸往下看，李承乾給他介紹：“我們可以分級噠，比如花錢少的只能讓剛開始坐堂的新大夫看病，買的藥也沒有貴重藥材，想要找好大夫、用好藥材就要另外花錢，這部分收費就是正常的了，賺到的錢貼到窮人身上，藥鋪就能自給自足啦。”
張婕妤柳眉輕蹙，不忍道：“郎君怎麽還兩樣對待呢？有錢不是錯，怎麽能把他們的錢給別人花，是不是有點欺負人了？”
李承乾皺著小眉毛看了她一眼，扭頭問李淵：“阿翁也是這麽想的嗎？”
李淵當然不會這麽覺得，在這件事情裏，他做為帝王要的本來就不是平等，而是讓更多百姓活下去。
況且他們不會強求有錢人花錢請好大夫，他們也可以選便宜的大夫、買便宜的藥，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。即便他們要花錢，這個價格也是與市場齊平的，不能說欺負人。
只是別的藥鋪把賺來的錢自己用，而朝廷藥鋪把賺來的錢補貼給窮人。
若換一個方式，用這些錢來辦義診，那便是人人稱頌的善事。李承乾只是把順序顛倒一下，怎麽到張婕妤眼裏就成了欺負人呢？
李淵瞥了張婕妤一眼，淡淡道：“不懂就別插嘴。”
張婕妤：“……”
斥責了張婕妤一句，李淵又對李承乾道：“計劃雖好，卻不切實際。按照你的規劃，要在大唐各州縣開藥鋪，還要辦醫學院培養大夫，這耗費的時間和金錢依舊過於龐大。”
李承乾撅著小嘴說：“知道，這是五年計劃，不用著急的。”
李淵搖搖頭：“五年只怕也不做不到。”
李承乾舉起小手：“有我呢！我這麽聰明厲害，肯定能幫阿翁賺到錢錢！”
李淵哈哈大笑，忍不住抱起李承乾掂了掂：“行！那阿翁就指著你給大唐百姓看病了。”
“放心吧！”李承乾把胸脯拍得啪啪響。
李淵接著看文章，又指著棉衣問李承乾是什麽。
“咦？我沒告訴阿翁嗎？”李承乾有些茫然地問。
李淵：“……沒有。”
李承乾便指了指脫到一邊的衣裳，屋裏地龍燒得足，李承乾進來沒多久就脫了：“這就是棉衣哦，裏面塞的是棉花。”
“棉花？”
“嗯嗯，是我……發現的一種新植物。”李承乾臉蛋微紅地說，“可以用來做衣服、做被子，都很暖和哦！”
李承乾讓李淵感受下，這是一件中長款棉衣，正好包住李淵的……胳膊。
套上沒多久就感受到了暖意，又過一會兒甚至覺得燥熱，李淵大喜：“此物居然如此保暖，產量如何？”
“我一畝地收了四百斤，去掉棉花籽後還剩兩百斤。”李承乾當時特地稱過的，記得清清楚楚。
李淵眼睛一亮：“做一件棉衣要用多少？”
李承乾嘿嘿一笑：“阿翁，你真聰明。那天研討會，有個人說兩百斤做不了幾件棉衣，太浪費田地了。”
然而事實上棉花那麽輕，和兩百斤小麥根本不是一個概念。
李淵哈哈一笑，也學著李承乾的樣子得意地揚了揚下巴。
張婕妤目光閃了閃：“這棉花是剛發現的，可有種子？”
李承乾點點頭，這麽重要的東西，他當然留了種子。
張婕妤對李淵柔聲笑道：“聖上，依妾身看，大郎君發現了棉花，還親自種了出來，實在勞苦功高。不過他年紀還小，當以學業為重，剩下的事還是朝廷來做吧。”
李承乾有點詫異，張婕妤明明不喜歡他，為什麽還要替他考慮？
乖巧地說：“謝謝張阿婆，我已經找到人負責了。他叫馬周，可厲害可厲害了，前兩天才到天策府報道的。”
張婕妤和李淵：“……”
他們都顧不得李承乾後面說了什麽，滿腦子都是“張阿婆”，比起祖母和阿婆，這個稱呼更有沖擊力。
張婕妤根本維持不住甜美的笑，臉一下就扭曲了。好一會兒才忍住咬牙切齒的沖動，努力扯出一個笑：“妾室是說由朝廷負責，可不是天策府。”
“天策府不就是朝廷嗎？我阿耶是阿翁的臣子，天策府自然也是朝廷的天策府，這有什麽區別？”李承乾仰著腦袋問李淵。
李淵摸摸他的頭：“你說得對，天策府就是朝廷的一部分，沒什麽區別。”
李承乾嘻嘻一笑，拿過文章翻了幾頁，指著其中一部分給李淵看：“這裏就是馬周的意見，他可厲害可厲害了，還特別能喝酒，他每天都要喝酒，喝上好幾斤都不會醉……”
李承乾小嘴叭叭叭，李淵卻是越聽越皺眉：“天策府沒人了嗎，怎麽找個酒鬼給你辦事？你阿耶也是的，趕緊讓他把這人換了，實在不行阿翁指幾個人給你！”
李承乾嘿嘿一笑：“阿翁，你和我阿耶好像啊。”
李淵：“？”
“阿耶知道賓王哥哥喜歡喝酒，也不許他和我玩兒，是我自己要求噠。”李承乾美滋滋道，“阿耶像阿翁，我像阿耶，我們是最像的一家人~”
說到最後還唱了起來。
李淵：“……”
李淵嘴角忍不住上翹，對李承乾道：“用人不能只看本事，態度品行一樣重要。有才而無德，若只是不肯辦事也就罷了，若是野心勃勃之輩，一旦你壓制不住，那朝廷……”
李淵說到這裏一頓，在場之人連忙低頭當做沒聽見，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：聖上這是什麽意思？難道更看重秦王和恒山王？
張婕妤更是瞪大了眼睛，甚至顧不得避嫌，目光在李淵和李承乾身上來回打量。
李承乾沒註意到不對，眼睛亮晶晶地說：“阿翁真是太厲害了！賓王哥哥以前在博州當助教時就不好好教學生。不過他現在很用心噠，而且已經好幾天沒喝酒了！”
說著從書包裏翻出馬周打動李世民的那份計劃書給李淵看。
李淵從剛才的失態回過神來，接過這計劃書看了一下，頷首道：“倒還算不錯。不過你還得留點心，免得日後到了封地不好控制。”
李承乾小雞啄米般點頭，背著小手靦腆道：“阿翁，我們文章寫得好嗎？”
李淵：“……不錯！”
李承乾立刻美滋滋。
眾人：“……”
張婕妤含笑道：“大郎君聰慧過人，實在世間難得。”
李承乾不太喜歡張婕妤，總覺得這人怪怪的，但是被誇了，還是忍不住挺起小胸膛。李淵捋著胡子一笑：“承乾的確如此。”
張婕妤：“這紅磚的制造之法，也是從那本古書上學來的嗎？”
李承乾遲疑地點頭。
張婕妤便笑道：“這樣一本奇書，不知妾身可有幸一觀？”
李承乾搖搖頭：“我不想給你看。”
他不喜歡張婕妤，才不要給她看。
張婕妤一噎，在心裏暗罵小崽子。但為了自己的目的，努力把這口氣咽下去，對李淵笑道：“妾身只是想著長長見識罷了，那本書如此奇妙，不知裏頭還有多少好東西，若能做出來，必能造福天下百姓，聖上聖名更勝二皇五帝啊。”
李淵眉毛微微一擡，似乎有些意動。
張婕妤又嘆道：“可惜大郎君年紀小，手下又沒有多少得力之人，不知何時才能完全弄懂這本書，倒叫百姓多吃許多苦頭。”
李承乾仰著小腦袋：“那阿翁要多給我一點人嗎？”
張婕妤：“……”
張婕妤不服輸，她就不信今天不能把李承乾的書要出來。
到時候成了朝廷的東西，太子就能插手其中，看在她的這份功勞，也能提攜提攜她的阿耶。
張婕妤努力微笑：“其實不必這麽麻煩，聖上手底下現成的人才，若是學會了那本書……”
李承乾歪頭，終於明白了：“你說這麽多，就是想學那本書嗎？”
“……”張婕妤並不想學，為了目的咬牙點頭。
李承乾打量她一下，托著小下巴說：“你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，恐怕學不會噠。”
張婕妤氣得倒仰。說誰長得像傻子呢？再說她雖然學問不深，也是好好讀過幾年書的，五歲孩子都能學會的東西，怎麽她就學不會？
李承乾卻是很認真的，陸先生那麽聰明，看了他抄的物化生教材都天天頭疼。這個張阿婆看起來就笨笨的，腦袋會不會炸掉啊？
他再次確認：“你真的要看？”
張婕妤：“大郎君盡可放心，妾身雖然不聰明，但想來還是看得懂書的。”
行吧，既然她強烈要求，李承乾也只能成全。從書包裏翻出理化生教材，先前給陸德明抄了一部分，他閑時還在繼續抄。
李淵嘴角抽了抽：“你書包裏到底裝了多少東西？”
李承乾得意洋洋：“我的書包是百寶囊！”
他把書遞給張婕妤，還同情地看了她一眼。
張婕妤沒放在心上，興奮地接過書，看到封面上的“物化生”幾個字一楞，沒明白什麽意思，但她沒當回事，興致勃勃翻開第一頁。
半刻鐘後，張婕妤還在盯著第一頁沈思，李承乾好奇地問：“看得懂嗎？”
張婕妤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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